《布紐爾的異想迷宮》──當超現實主義電影走進動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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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年,布紐爾的經典作《黃金年代》(Age of Gold)得罪了教廷和中產,他慘被法國封殺,再沒有資金拍電影,只好回到故土西班牙。雕塑家好朋友拉蒙阿辛(Ramón Acín)曾對他說,如果彩票中獎就會出資讓他拍電影。豈料好友真的中了獎!這段傳奇的軼事給傳奇導演布紐爾的故事加添了傳奇色彩,而《布紐爾的異想迷宮》正是把這傳奇賦上彩色和線條,製作成動畫。

影迷想必對布紐爾並不陌生。他1900年生於西班牙,被譽為超現實主義電影之父。他們的作品模糊現實與虛幻的界線,大膽批判中產和教會,衝擊社會道德,往往惹起激烈爭議。他最著名的作品包括《被遺忘的人》(Los Olvidados,1950)、《華麗迪安娜》(Viridiana,1961)、《沙漠的西蒙》(Simon of the Desert,1965)、《青樓紅杏》(Belle de Jour,1967),還有三部晚年的經典之作《中產階級拘謹的魅力》(The Discreet Charm of the Bourgeoisie,1972)、《自由的幻影》(Phantom of Liberty, 1974)和《模糊的情慾對象》(That Obscure Object of Desire,1977)。他在康城、柏林、威尼斯三大影展獲獎無數,1982年獲威尼斯影展終身成就金獅獎,翌年在墨西哥因病離世,享年83歲。

提到布紐爾成名時期,就不得不提1920年代的法國。其時法國興起超現實主義,浪潮席捲整個歐洲藝術界。布紐爾與另一位超現實主義代表人物──藝術家達利(Salvador Dalí)曾一度合作,製作經典《安達魯之犬》(Un Chien Andalou,1929)。《安達魯之犬》是布紐爾首部短片,而剃刀劃過眼珠的畫面,更成為影史上的經典一幕。《黃金時代》是他們再度聯手之作,卻因意念上的分歧而反目。而電影對中產和教會大加鞭撻,令社會輿論大為不滿,導致他在法國被禁。他接續回到西班牙拍攝,後來又到美國、墨西哥等地,足跡和創作軌跡皆不斷。而《布紐爾的異想迷宮》則是在此開展,故事夾於他早年成名與晚年傳奇之間的分岔小徑之中。

布紐爾因着彩票的獎金,決定深入不毛之地,在西班牙最窮困的山區拉斯烏爾德斯(Las Hurdes)拍攝紀錄片《無糧的土地》(Land Without Bread,1933),見證着純樸又悲慘的景象。片名來自拉斯烏爾德斯的落後和貧瘠︰那裡與世隔絕,資源匱乏到居民根本不知道甚麼叫麵包。拍攝人員只有四個︰他本人、監製(也是他的金主好友)Ramón Acín、編劇Pierre Unik、攝影師Eli Lotar。《無糧的土地》雖然是紀錄片,卻不改布紐爾超現實之風︰他將電影拍成一套「偽紀錄片」,表面上是一套紀錄風土人情的電影,旁述卻誇大其辭,他甚至為了營造想要的畫面而干預現實。動畫《布紐爾的異想迷宮》就將《無糧的土地》的真實片段和動畫片段交錯,營造魔幻氣氛。當中包括一幕既經典又嚇人的山區習俗︰活生生扯掉公雞的頭。導演布紐爾一邊被童年夢魘和經費不足困擾,監製老友又因布紐爾的揮霍無度和大膽構思而和他陷入爭吵……回憶、幻象和現實,令他的創作走向偏鋒,交織出布紐爾的異想迷宮!

只可惜布紐爾這套紀錄片最後也逃不過被封殺的宿命︰他拍攝的窮困山區影像再次觸怒保守派,更被審查當局認為是「醜化西班牙人民」,結果電影在1933至1936年間被禁,足足三年不見天日。《無糧的土地》背後更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辛酸故事︰出資又出力的監製拉蒙阿辛信奉無政府主義,在1936年遭法西斯主義者刺殺身亡,甚至《無糧的土地》片末也不允許出現他的名字。因而有一段時間,監製上只有布紐爾一人。

《布紐爾的異想迷宮》導演沙化多西莫來自西班牙加泰隆尼亞,生於1975年,是他的首部動畫長片。他早年曾參與《花生動畫》製作,後來在迪士尼任職助理動畫師。在製作《布紐爾的異想迷宮》之前,參與作品有《Goofy and Max》和播出了四季的《Max Adventures》。他也是視覺效果師,參與作品有《新鐵金剛:智破天凶城》(Skyfall)、《加勒比海盜:惡靈啟航》(Pirates of the Caribbean: Dead Men Tell No Tales)、《魔幻森林》(The Jungle Book)、《太空潛航者》(Passengers)等。《布紐爾的異想迷宮》橫掃全球影展大獎,包括「動畫界奧斯卡」安錫國際動畫影展評審團大獎、最佳原創音樂獎丶西班牙哥雅獎最佳動畫電影丶歐洲電影獎最佳動畫電影等。布紐爾和拉蒙阿辛雖已離世,但他們的異想迷宮在今時當下,依然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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