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男」故事大匯合?──專訪湯淺政明

日本動畫傳播無遠弗屆,但是主動走出日本、走出主流動畫框架的動畫導演仍寥寥可數。湯淺政明正是其中一位。他早在1987年從事動畫製作,2006年首任導演製作動畫《獸爪》,在2013年更赴美擔任《探險時光》(Adventure Time)的動畫導演,極具開創性。新作動畫電影《夜短夢長,少女前進吧》及《宣告黎明的人魚之歌》將於三月下旬上演,而劇場版動畫《Devilman Crybaby》亦已在Netflix公佈。

 

偏好「毒男」故事?

湯淺政明在香港上映的兩套動畫電影,主角都比較內向,甚至是把心門關起來的「毒男」。《夜短夢長,少女前進吧》裡的前輩只會「引女神注意」,希望是對方先踏出第一步;《宣告黎明的人魚之歌》裡的男主角足元海父母離婚,從城市搬到鄉村,因而鬱鬱寡歡。至於他其他電視動畫作品如《四疊半神話大系》,這類角色處處可見。

問及這設定的原由,他覺得部分是因為他改編過的原作。他曾改編森見登美彥的小說,而這小說正是因為這點而流行起來。他還表示,「如果要寫成長故事的話,角色最初越不爭氣,後來的變化才會越明顯,」並認為「(日本)社會其實很多這類不太行動的人,我在電影裡描寫他們的心理變化。」角色從內向變得外向,從弱變強,這種成長故事很多觀眾會受落。他認為,描寫這種角色時,盡可能「把主人公的懦弱,讓人煩躁甚至噁心的性格轉變為魅力,但又不可以把他們寫成壞人。具體而言,就是把他們變成笑話。」

夜短夢長,少女前進吧

夜短夢長,少女前進吧

翻版宮崎駿?

驟眼看來,《人魚之歌》的海報很容易讓人想起宮崎駿的動畫電影。湯淺政明隨即澄清:「如果看過《人魚之歌》的話,就知道它與宮崎駿的電影並不一樣。」他更指出,神話、妖怪之類的題材與其說是從神話而來,不如說一直都是漫畫的主流,包括他最新改編Netflix的劇場版《Devilman Crybaby》,本身也是漫畫。

談到風格,湯淺政明並不覺得自己有甚麼獨特風格,他只說自己比較喜歡舊的事物。現時不少動畫導演,運用複雜的剪接技巧,把動畫製作得很像電影。湯淺政明的獨特在於他對動作的處理。他以他口中所說的「變形」(déformer,如頭大身細Q版化),表現動態角色的動庇,以便讓畫面直接表達感情。

在《人魚之歌》中,我們會看到他更接近美國動畫的風格,尤其是人魚起舞的那幕,極有迪士尼大團舞的印象。

 

人與人/非人之間的牆?

評論家杉田俊介曾經提出,宮崎駿的自然既是宗教性,也是獨立於人類而自足的。但湯淺政明的動畫裡,自然則是較為社會性,更像人類的一面鏡子。「人會有更多物理以外的夢想、希望等元素。對於不同人的面貌,甚至同一個人的不同方面,[湯淺政明]都十分感興趣。」他以《人魚之歌》為例:鄉民很討厭人魚,但又會渴望跟她一起。

談到在香港上映的兩套動畫電影,不論《夜短夢長》中人與人的關係,還是《人魚之歌》中人與非人生物的關係,湯淺政明都將重點放在角色之間的差別,但是「即使彼此差別很大,角色也想跨越這面牆。」他說,人與人的關係,並不比人與生物的關係近。他列舉說,人與人之間有極多差異:「環境不同,思考方法不同,年齡不同,性別不同,出生地不同,養育方式不同,甚至是做到的事情與技能都不同,這些都會構成人與人之間的牆。」

如此,我們又憑甚麼說,人魚就一定離人類較遠呢?可能,人與非人生物能走得更近。

Leave a Reply

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 Required fields are marke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