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倫敦東亞電影節】開幕片《密探》暨導演映後座談

今年剛邁入第二屆的倫敦東亞電影節(LEAFF),日前正在倫敦如火如荼展開。雖然在倫敦的各大影展中,東亞電影節仍算是年輕的影展,但論其選片豐富度與陣容精采度,皆已達到相當的水準。本年度的開幕電影為韓國導演金知雲的最新力作、代表韓國角逐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密探》(The Age of Shadows),閉幕片則是香港名導杜琪峰的中港合拍片《三人行》,此外還有其他來自日、韓、港、台、中國、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和菲律賓的亞洲電影。值得注意的是,今年朴贊郁導演推出新作《下女誘罪》(台譯:《下女的誘惑》),主辦單位趁勢規劃朴贊郁作品回顧展,其中包括馬拉松式連續放映長達六小時的《復仇三部曲》:《復仇》、《原罪犯》、《親切的金子》,與2011年在柏林影展獲得最佳短片金熊獎、全程以iPhone 4拍攝的三十三分鐘短片《夜釣》(Night Fishing),著實過癮。另外,主辦單位並特別邀請朴贊郁導演本人於倫敦進行幾場大師講座,為今年的倫敦東亞電影節,增添了不少可看性。

開幕片《密探》是美商華納兄弟首次與韓國影壇合作的時代諜報片,由擅長類型電影、且具有荷里活/好萊塢經驗的金知雲導演執導。《密探》的時空背景設定在1920年代日治時期的朝鮮,描述當時爭取韓國獨立運動的地下組織──義烈團(Uiyeoldan)所進行的抗日行動。由韓國國民影帝宋康昊飾演的韓裔日本警官李正澈,與孔劉(孔侑)所飾演的義烈團要角金優進,有相當程度的對手戲,兩人亦敵亦友的關係詭譎莫測,精采萬分。在選角過程中,導演認為飾演李正澈這個角色,演員必須精準傳達出角色內心多重而複雜的矛盾與衝突,高超的演技是其必要條件,剛好影帝宋康昊對本片深感興趣,於是便順水推舟地決定由宋康昊飾演李正澈。

至於另一位主角金優進,根據導演原本的設定,希望由一位形象清新純粹、且具有票房號召力的明星飾演,才能詮釋懷抱理想的反抗組織要角;於是近期因賣座電影《屍殺列車》(台譯:《屍速列車》)而翻紅的孔劉即為不二人選。事實證明導演選角的慧眼,兩位主角激盪出來的火花確實是本片的一大亮點。

《密探》電影開場不久後一場日本警方緝捕朝鮮反叛人士的貓捉老鼠戲碼,獲得歐美影評人的一致盛讚,這一系列在傳統韓屋上飛簷走壁的空拍鏡頭,讓人聯想起《臥虎藏龍》中俞秀蓮在屋頂上追逐蒙面玉嬌龍的場景,替這部動作諜報片注入了生動的武俠元素。劇情扣著諜對諜的主題逐步開展,原為抗日人士卻投靠日本陣營的警官李正澈,為了調查義烈團的地下活動,刻意接近喬裝成古玩商人和攝影師的金優進,想藉此一探究竟。就在這一來一往互探虛實的過程之中,李正澈竟被金優進反將一軍,在李正澈舊識、義烈團的幕後總領導人(李秉憲飾)的推波助瀾下,李正澈心生狐疑、半推半就地逐步被義烈團吸收,終於同意讓金優進等人把與匈牙利專家合作製造的炸藥,以火車從上海運至京城(當時的首爾)。

從上海至京城這段火車之旅的幾場戲,堪稱是本片最精采絕倫的高潮。就當金優進和義烈團成員等人上了火車後,在李正澈暗中的情資協助下,金優進竟發現義烈團中有日本警方安插的內鬼;於是,金優進必須一邊小心翼翼地提防日本警方的緝捕,同時又要揪出內鬼,一場和日本警方的激烈槍戰一觸即發。這幾場在火車上的驚險戲碼,導演和製片人指出,為了呈現畫面的真實感,特別斥資打造五節復古的火車車廂,以便實景拍攝。導演為營造出火車行進間持續晃動的效果,甚至拜託工作人員爬到火車頂頭負責搖晃車廂,工作人員便如此在火車上搖晃車廂搖了一個月,相當辛苦。

導演亦特別提到,《密探》的英文片名原為Secret Agent,後來改成The Age of Shadows,是為了要強調這個動盪的時代──日治時期朝鮮普遍的人心惶惶與惴惴不安。導演強調,透過歷史文獻,他發現當時身處在戰亂中的人們,其實抱持著的是一種及時行樂、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觀。如此獨特的時代氛圍,確實可以透過導演鏡頭下刻意描繪的美酒佳餚,與格外考究的華服及古玩體現出來。在觀影過程中,觀眾可以感受到全片瀰漫著強烈的韓國國族意識,對此導演和製片人承認,本片的企圖之一,即是激發觀眾思考,國家覆亡之時,個人當如何自處。

金知雲導演透露,原本他非常擔憂本片題材稍嫌嚴肅,可能無法吸引觀眾。但《密探》在韓國上映後廣受好評,兩週內便迅速累積了六百萬的觀影人次,至今已超過七百五十萬。在票房和口碑雙雙告捷後,導演終於放下了心中的重擔。《密探》的大獲成功,也讓人聯想起去年相似題材的韓國電影《復國者聯盟》(台譯:《暗殺》)。

相較《復國者聯盟》誇張的劇情、英雄化抗日組織成員的行動,《密探》則著墨於李正澈遊走在殖民者與被殖民者之間的身分,及其沉重、複雜而反覆矛盾的心理狀態。同樣是打著抗日與韓國國族主義大旗的電影,兩者操作的方式實則不盡相同,而《密探》似乎較能兼顧歷史厚度,藉由描繪大時代下反抗者與投誠者相互辨證的人性,樹立了另一種抗日電影的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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