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臺灣國際女性影展】夢境分裂、失序詩語言,在幻滅的情愛裏──《我偷了我的臉》

由林鈺玲(Ver Lin)執導的短片《我偷了我的臉》(I Stole My Face),場景總是赭色,人物交疊,恍恍如傾倒顏料在池面,倒影、實體與幻境竟模糊了邊界,令人連想到水波、封閉,力挽狂瀾卻無餘力的支離破碎。

故事敘述為了阻止自己與親生妹妹相戀的姊姊,羞愧使她產生精神分裂,卻令一場車禍在妹妹生日當天發生,昏迷不醒的姊姊在夢境中繼續分裂,失序且詩性的語言,座落一場牢籠且不停幻滅的情愛裏面,醫院長長的走廊不斷傳來她與她的對話,是她或是分裂?

「如果我可以只做我自己」

「我的心臟沒有耳朵」

導演的電影是詩,她的詩是電影。

令人想起康尼夫斯(Tom Konyves)在〈影像詩宣言〉(Videopoetry:A Manifesto)定義了影像詩:「一種顯示於螢幕上之詩體,特色是,巧妙安排節奏,將文字、聲音與影像以詩意方式呈現。」

喃喃自語的獨白、混亂失序的交錯、曖曖微光的指引、稍縱即逝的回憶、來去反覆的身影。全都妾身未明,映像是詩的斷句,從眼裏看到的人,是分裂還是自己。她在背上寫Don’t trust me,卻是喊出trust me,因為她的心臟沒有耳朵,左邊的耳朵可以聆聽心,像是一種永恆的宿命。

德勒茲在《電影II》在最後一章〈影像之組成〉討論有聲電影,言語話語作為「言說-行動」釋放它的主體性。而對話本身總是指向超乎對話者的自主性運作,不是牽涉利益便是情感,但主角對自己訴說情衷,瘋狂而精神分裂:「精神分裂者的對話,它的矯飾主義,它忽遠忽近的互動方式,但所有的對話都是精神分裂,對話是精神分裂的模型。」畫面投射的虛實,如同黃粱一夢,一輩子無法蹴及的生活;現實往往像是荒謬的噩夢,沒有任何出口的迷宮。

「如果我可以只做我自己」

「妳偷了我的臉」

一部份的她像是拉岡的鏡像:「自我就是他者,是一個想像的、期望的、異化的、扭曲的與被誤認了的對象。」她在不是她的地方看到了自己,內化了一個理想的自我,迷戀使她被俘擄,理想的自己幻滅了以後卻沒有能力再重組。這個世界建構的道德價值-正當的性傾向和倫理關係。她「脫序」不費吹灰之力,「正軌」在邊陲搖搖欲墜。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他者」,讓其他人去追逐不存在的完美。

「她偷了我的心,我偷了我的臉」

「愛最可悲的是,沒有誰可以選擇愛情,是愛情選擇了我們」

愛何其難,何其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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