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溫情與溫度的記憶──《玩轉腦朋友》

自2010年推出《Toy Story 3》後,彼思動畫工作室(Pixar)聲勢好像有下滑的跡象。不論是全新創作的作品《Brave》,或是兩部續集電影《Cars 2》及《Monster University》都未有令觀眾留下深刻印象。反觀其母公司迪士尼近年自家製作的動畫風頭正盛,2012年的《Wreck-It Ralph》展示了迪士尼動畫工作室也有創作優秀故事的能力,3D動畫技術也掌握成熟,到了2013及14年,兩部作品《Frozen》及《Big Hero 6》更是叫好叫座。此消彼長下,Pixar 的地位好像不如以往。今年,Pixar 推出新作《Inside Out》,能否再拍出如《Wall-E》或《Up》般具創意而又令觀眾驚喜的電影,將會決定他們能否走出這個小低谷。而結果是,Pixar 不只是擺脫了低谷,更再次創造出一部佳作。

《Inside Out》以11歲女生Riley 腦袋總部裡的五隻情感精靈Joy、Sadness、Fear、Disgust和Anger 為主角,講述Riley 跟隨家人由明尼蘇達州搬遷到三藩市後,因未能適應,而Joy 與Sadness亦因意外被流放到腦袋深處,使Riley 陷入前所未有的負面情緒裡。Joy 要拉住Sadness(literally)找方法回到總部,令Riley走出困局。具象化情感/性格的設定在電影裡其實不算新鮮,迪士尼經典動畫《白雪公主》裡的七個小矮人,2003年美國電影《Identity》,到香港電影《神探》的「七隻鬼」,皆有相近的設定。但在《Inside Out》裡,Pixar找到了新角度,以這五隻情感小精靈帶領觀眾一起經歷了一個充滿觀笑、刺激,同時充滿溫情淚水的旅程。

故事題材給Pixar幾度難題。首先,如何創造一個有趣好玩,但又要具有一定邏輯性的「大腦世界」呢?大腦向來最為複雜,要把它精簡地具體化需要不少創意。Pixar 設計的「大腦」就是要好玩,好玩到把複雜的大腦化為巨大的場景,天馬行空地使它變成一個多元化的主題公園。在《Inside Out》裡,大腦由情感精靈於總部控制人們的思想及行為。記憶會被製造成為一個又一個的記憶球,以作儲存;而總部則連接不同區域,有儲存記憶球的迷宮、有幻想樂園、有造夢工場、有恐怖潛意識監獄、亦有更恐怖的記憶堆填區等等。另一方面,Pixar 也借用很多舊有的元素,換上新包裝,所以大腦世界內不少場景都似曾相識。大腦世界結構就像《Wreck-it Ralph》的遊戲機世界,各個區域由一列列火車連接;造夢工場叫我想起《Monster Inc.》裡的電力公司; 記憶堆填區跟《Wall-E》裡的太空船堆填區又是同出一轍,諸如此類。即使如此,這些似曾相識的場景不但沒有令電影沉悶,而把它們運用到大腦世界,反而為各場景賦予多一層意思。如此「大腦」,既有趣好運,運作也合乎一定邏輯,使故事的理路通暢作。其中一段情節是,Joy與Sadness要從外面回到總部,需要乘搭「思路火車」,但火車在Riley睡眠時會停駛,與此同時造夢工場會開工拍片造夢。這樣,Joy與Sadness就需要到夢工場搞破壞,使Riley做出各種奇怪的惡夢,「迫使」她從睡夢中驚醒,如此思路火車才能再次開動。這些合乎邏輯的設定不僅沒有限制劇本上的創意,反而豐富了對大腦的想像及加強故事的娛樂性。

《Inside Out》給Pixar另一個大考驗是如何處理五隻情感精靈。這五隻小精靈裡,除了Joy 以外,其除的負面情緒,特別是Sadness。Sadness 靈如其名,本身就代表不開心。在一部老少咸宜的動畫裡,怎能夠將「不開心」包含在一個Happy Ending 內呢?故事裡,精靈Joy一開始並不喜歡Sadness,在Joy眼中,Sadness不懂得控制總部的控制台,每次Sadness碰過的記憶球,開心的記憶都變成不開心。因此Joy在總部內用粉筆劃了一個圈圈給Sadness,要她留在圈內,甚麼也不用做,甚麼也不用碰。這情況像現實,有時人們想避免負面情緒,就會逃避Sadness,不去面對它。

後來,兩隻精靈遇上Bing Bong。Bing Bong是一隻粉紅色的四不像怪獸,是Riley 小時候幻想出來。Bing Bong害怕Riley長大後會忘記自己,因而發愁。這時Joy並不知道該怎樣鼓勵他,但Sadness 卻有辦法安慰Bing Bong,與他一起把愁緒抒發出來。及後,Joy在記憶球裡看到一段Riley高興而難忘的回憶,Riley在一次球賽後,被朋友及家人拋上空中,但原來他們之所以這樣做,並不是因為Riley贏了,卻是因為她輸了。球賽後Sadness使Riley感到難過,家人和朋友知道她的心情因而關懷她,最後成就美好的回憶,如此Joy終於明白Sadness並不是毫無用處。美好的回憶並不是單單靠喜樂就能完成,若然人生只有開心的回憶,並不會得到真正的快樂。這樣,Joy把平時自己控制的控制台讓給了Sadness,他們合力協助Riley 釋放她自搬到三藩市後的種種失落情緒。情緒抒發出來後,家人關懷及安撫了Riley的心靈,一種混合joy與sadness,充滿溫情、充滿溫度的記憶亦隨之然製造出來,填補了Riley 心靈上的寂寞。

*順帶一提,片尾雖然並沒有彩蛋,但在end credit 中出現了創作組寫的話:「This film is dedicated to our kids. Please don’t grow up. Ever.」請別長大……光是想著這句話、回想電影的片段,淚水又想要湧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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