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失的情歌》──有否圓滿不破?

相比起其他歐洲鄰國,比利時電影的規模較小。比利時分成不同語區,政治取態紛陳,被電影主要生產國(法國、美國和德國)包圍。雖然如此,比利時依然有不少世界知名的出色導演,像香特爾‧阿克曼(Chantal Akerman)、戴丹兄弟(the Dardenne brothers)和積高‧雲杜馬爾(Jaco Van Dormael),他們都為影迷所認識,名氣之大,甚至叫人覺得比時利是法語國家。

直到近年,來自比利時北邊荷蘭語區的導演才慢慢獲得相近的稱譽。正當邁克‧諾斯卡(Michaël R. Roskam)在2011年以《牛頭良心》(Bullhead)於國際起飛,另一位年輕導演菲力斯‧梵古寧根(Felix van Groeningen)先於2009年以《不幸者》(The Unfortunates)走紅,並繼而製作《傷失的情歌》(Broken Circle Breakdown,2012),現於香港少數院線上映。繼《牛頭良心》於2012提名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後,《傷失的情歌》是這三年內第二部比利時製作獲得同樣殊榮。

《傷失的情歌》開鏡鏡頭拍攝一群男人在玩藍草音樂──一種美式的鄉村音樂。人群中的一位是Didier(Johan Heldenbergh飾),而隨後一小時電影將揭示,這一幕就是他和女紋身師Elise(Veerle Baetens飾)墮入愛河的場景。這樂隊所唱的歌正正顯示出電影的主題。歌曲 “Will the Circle Be Unbroken” 是二十世紀初流行的聖詩,多次被重編重寫。其中一個重要的版本(由Mother Maybelle Carter主唱而聞名)是喪禮詩歌,而這歌的副歌在電影中重覆出現,歌詞是這樣的︰

 有否圓滿不破
Will the circle be unbroken

終有一天,主,終有一天
By and by, Lord, by and by 

美好家園早已預備
There’s a better home awaiting

就在天上,主,就在天上
In the sky, Lord, in the sky

這版本的副歌完完全全的捕捉了電影的主要衝突。歌詞第一句詢問會否有死後生命(是有「不破之圓」?還是有確定的完結?),而第三和第四句則對問題予以肯定的答覆。後來,戀人年幼的女兒Maybelle(以上文提到的鄉村音樂女星之名為名)不幸離世。他們對是否有死後生命持不同意見,因而使他們對如何面對失去女兒這事反應不一,最後導致戲名中的「傷失」(breakdown)

故事橫跨十七年,由戀人第一次見面開始,到六歲女兒Maybelle死後一個月而終。Didier是無神論者,堅信科學並科學提供的答案。後來女兒接受化療,頭髮脫落,一天,她問爸爸怎樣處理那隻撞死於房子的窗戶上的鳥,Didier迷茫了,只能回答說會把牠扔掉──「但不在堆肥堆中,因為雀仔有骨頭!」毫不意外地,小女孩痛哭並發怒──如同Elise於電影稍後的反應一樣。Elise像Maybelle,藉著相信死後生命,以慰藉因死亡帶來那難以言語的喪失。

基於他的無神論,Didier不願接受這宗教的答案──不只在自己的生命如此,對別人的生命也是如此。在傷痛中,他對宗教越來越痛恨,對布殊也是如此,因他在新聞片中解說為何禁止美國冒起中的幹細胞研究。布殊的出現帶來反諷,因Didier曾向他的愛人聲稱,美國是夢想者之地,在那地,人能從新開始新生活。

Didier拒絕相信死後生命,這解釋為何他比Elise更抓緊自己的生命,也解釋為甚麼他拼命地嘗試繼續生活。Elise其實不比他好過,這也許因為另一個關鍵的性格分別,梵古寧根巧妙地以紋身指示出來。Elise是紋身師,相信人應該把所關心的銘刻在自己身上──因此她有幾處隱匿的紋身含有她過去情人的名字的!如此看來,她的紋身可被視為傷疤。相反,Didier並不願意在身上留下這種長久的銘記,顯視出他比Elise抽離,就算生命中有難過的事情發生,也較她更易繼續向前。

《傷失的情歌》的基本情節相當簡單直接,但是敘事結構卻相當複雜,經過細心經營。導演沒有順序敘說他的故事,他經常在不同的時間點上來回往覆,以此加入懸疑的元素,同時以巧妙的並置加強情感的衝擊──例如從Didier和Elise之間帶來破壞的爭吵剪接到他們初相識之時。這電影剪接精妙,巧妙地運用主題和音樂,演員表演也自然,這些加起來帶動情感猛然上升。不少觀眾大概要數小時才能回覆平靜,而電影啟發他們的哲思,大概過後數日還在思考生命、愛與死亡的意義。

譯/譚以諾
原文請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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