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情懷總是M》:與M妹妹對話的女性成長故事

《少女情懷總是M》這套電影主要講述青子及里步兩位女主角各自的成長故事。青子積極上進,但常常被月經影響工作,加上感情壓力令她不時氣餒。里步則是青春電影中典型的成長型角色:從自卑魯蛇成長至拾回自信、前途光明的青年。而電影有別於一般女性成長故事的設定在於擬人化的M妹妹。擬人化後的M妹妹會隨經痛或是壓力程度決定大小,少女的M妹妹大約像芝娃娃般大小,而已經踏入社會的青子的M妹妹則大得像一名初中生。M妹妹對白不多,大多默默陪伴在女主人身邊。反倒性慾哥哥和童貞弟弟搶去了不少風采。他們倆的對白非常真實貼地,摻雜一大堆AV名詞,往往惹得觀眾哄堂大笑。擬人化後三位角色並未可愛得足以成為電影賣點。若是導演希望透過他們製造一個溝通渠道讓角色與自己對話,這點只有在里步身上體現到。

里步任職社經地位低的清潔工、沉默寡言、習慣被人忽略及無視、自我隔離、只願意留在自己一人的舒適圈與電玩漫畫為伴。當她得到意想不到的工作及約會機會,會不敢置信得以為是整人節目,滔滔不絕地否定自己會被賞識的任何可能性。她故作冷酷,面對心動的機會會硬着心腸,居高臨下地觀察世人,實際上卻從未無愛無慾。看愛怎樣懲罰愛?人類怎會能夠坐壁上觀。正如極度懼怕人又卻沉迷女色的太宰治寫過的一句:「淒苦的人淒苦吧,墮落的人去墮落。事情與我無關。這便是世間。可是所謂世間,不就是你自己嗎?」

當暗戀里步的雜誌編輯邀請她約會,里步幾番掙扎後還是精心打扮地赴約了。後來卻誤會了他有女朋友,受挫後狼狽敗走。她向M妹妹 (擬人化後的M妹妹)發難:「為甚麼要找上我這樣的人?一點意義也沒有。」她決心餘生繼續自我隔離,拒絕與任何人的情感關係。里步令我聯想到香港製作的「向西聞記」中「獨男愛的機會」的毒男,身為揮之則去的兵仔被女神傷害幾次後,最後永久封閉心靈,放棄可被救贖的機會。可是里步最終並沒有走上同一條自己封鎖出口的絕路。她翻看自己充滿少女心的插畫後如夢初醒,誠實面對自己想被愛的慾望,去尋找失蹤的M妹妹(寓意着曾經迷失的自己)。M妹妹鼓勵她:「是時候讓自己從詛咒中釋放了。」於是里步透過與M妹妹即是自己的對話,開啟了新生活的大門。詛咒的內容值得深思,相信不少都市年輕人都深陷在這種詛咒:在人口密度極高、資訊爆炸的空間,出身低微、沒有社會認同的「價值」的人就理所當然被忽略被看低。每個人麻醉情感地自我疏離人群為求自保,把自己看成不需要愛及肯定的一塊小齒輪,自卑得比否定自己的人更否定自己,關上一切窗戶。這種詛咒不能依靠他人給予的肯定而瓦解,而是需要自己去肯定自己,就如M妹妹向里步真誠地稱讚「你是個很有吸引力的女人」,才有可能從咀咒中解脫,成為自己不再厭惡的自己。

至於女主角青子與她的男朋友的感情線着墨不多,反倒在女主角如何與男朋友的女兒凜破冰的情節則着墨不少。青子被男友誠懇求婚,青子卻因爲男友的女兒凜與自己的關係尷尬而對婚姻卻步。電影沒有刻意強調青子的原生家庭和其男友家庭的關聯,但不難看出凜其實就是另一個還未長大的青子。兩人皆是年少喪母,由父親單獨撫養。青子的男友亦即是青子的父親。青子曾經問過父親為甚麼不再婚,父親回答他餘生擁有女兒已經足夠,而且有必死的決心把她們養大。青子也問了向自己求婚的男友為甚麼想再婚,他回答自己很喜歡青子,而且他的生命不只是為凜而活。青子父親的回答可見他把女兒看成生活中僅餘的羈絆,成為青子無形的重擔,形成她壓抑、做事拼搏的性格。因此她不希望凜同樣要承受這種單親壓力,她不願凜在面對初經時要經歷一次她在初經時候,父親不知所措地叫救護車的尷尬災難。她想救贖自己,所以即使敏感的凜如何狠心拒絕她,她亦義無反顧地去照顧凜。同時,她亦想救贖另一個父親,她不願男友和父親一樣,獨自承擔育兒的重擔,到兩個女兒都嫁走後孤形影隻。電影的最後可見青子和凜相處親密和諧,暗示青子決心做好這個家庭的母親角色,不讓這個家庭重演自己原生家庭的歷史。

電影雖然以「月經」為主題,能引起女性共鳴的也大約只有「經痛」、「影響工作」、「希望男性也有月經」,而能夠教化男人的也只有「體諒」,都是一些簡單平面到未入場就預想到的道理。而在電影最後一幕,剛踏入青春期的凜向青子抱怨「月經真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呢。」,青子笑着回應:「也許。」。電影以「月經」寓意成長:痛苦無可避免,卻能在一次又一次的苦楚中種出一朵成熟堅韌的花朵。

Leave a Reply

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 Required fields are marke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