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謝大作家》:世界主義者?抑或鄉巴佬?

近日在讀鄧正健的《道旁兒》,湊巧踫上新片《玩謝大作家》,意外地發現電影與鄧正健文章〈你當鄉巴佬抑或世界主義者?〉幾可對讀,甚是有趣。

《玩謝大作家》講述一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回到故鄉的故事。作家回故鄉,沒有甚麼特別,不同之處在於,這個作家青年時期以後就沒有回過去,卻又在海外日子不停以故鄉為文學題材(噫?心中突然浮起一堆當代作家的名字)。就在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幾年後,寫作沒有進展,又受到故鄉邀請獲傑出市民獎,大作家就回鄉一下。看來,這似是個尋根的旅程。

慢着,影片沒有這麼陳腐吧,觀眾很快就發現這是一趟「鄉巴佬」與「世界主義者」的衝突:大作家眼中故鄉民智未開,故鄉居民有的把大作家奉若神明,有的則把他看成是背叛與出賣他出生地的可恥之徒︰醜化故鄉把落後販賣給「世界」。

電影不就是「鄉巴佬」與「世界主義者」的二分嗎?不是這樣嗎?大作家面向世界,鄉民自困於小鎮。偏偏不是。容我借用一下鄧正健這篇談文學公共性的文章,電影中的鄉民與大作家,其實同屬「鄉巴佬」,一種格外自戀、拒絕公共事務的人物。他們都沉醉於自己的心靈世界,自我邊緣,自我迷醉。

大作家自我迷醉的態度,不單表現在電影最後他把回鄉出生入死的經歷寫成新作品並侃侃而談小說創作之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之時,也在電影開場他在諾貝爾得獎時的致辭。他一面嚴肅其實心中竊喜地打趣說,他獲獎其實代表他死亡,因為他將受主流的歡迎,而這正是一個作家之死。

這裡竟然遙遙地暗合鄧正健文中的話。他在談論文學的公共性時,提到一則坊間小流言:「若你知道有甚麼好的東西,千萬不要大張旗鼓公告天下,因為如此一來,好東西就會主流化,而你也不再邊緣,再沒個性了。」

自命邊緣,自命孤高,就是《玩謝大作家》中大作家的姿態。導演在開場已經揭示出來,在故鄉的戲份中層層撕開,到最後來一個徹底的揭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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