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F】我們活在一個揭開神秘面紗的年代──黃修平專訪

「電影就如黑夜中行駛的火車。像我們這樣的人,沒了電影生存不了。」杜魯福在《戲中戲》中對想要放棄的男主角這樣說。從19到40,從《當碧咸遇上奧雲》到《黑夜中行駛的火車》(入圍HAF新片),從資金港幣20萬到美金250萬 ,導演黃修平從天馬行空的浮想聯編走到以電影作為一個說故事的人。在黑夜中跳上火車,尋找方向,到底這列火車,最終會邁哪裡呢?

《魔術男》

我們活在一個揭開神秘面紗的年代

黃修平的電影常常與青春、夢想、熱血聯繫在一起,他卻坦言要挑戰這種青春和熱血。日本漫畫中,揮灑熱血,燃燒青春,彷彿只有勇往直前,沒有到不了的地方,但黃修平卻反問:「難道這樣不會令我們太天真,而看不到現實的黑暗嗎?」《黑夜中行駛的火車》講述漫畫老師「頹廢中坑」與熱血少女的故事,說到在勵志漫畫《夢幻列車》中,迷失的人坐上火車,尋找方向。少女為之所動,萬萬想不到眼前這個「頹廢中坑」就是自己一直追尋的偶像。對於這現實和理想中的落差,黃修平道:「這電影就是揭開美好面紗的過程和結果。」

「或許有人會覺得我這是自打嘴巴,但我從不覺得我的電影有關夢想,亦不覺自己是夢想的代言人。但既然《狂舞派》能給人改變的力量,我亦開始不抗拒。宮崎駿曾經為他的漫畫道歉,因為他自覺把世界拍得太簡單。而《黑夜中行駛的火車》也可以是我對自己作品的一種反思。」黃修平如此說。真實或許難以下咽,但從天真單純到世故成熟,是路途之必要,了解之必要,了悟之必要。

然而,天真單純與世故成熟,黃修平是傾向哪一邊呢?老一代建造繁華,成就得來不易,歷練蘊釀沉穩;新一代繁華中長大,夢想燃燒青春。黃修平道:「兩代人是非黑白的價值觀固有不同,老一代說新一代不刻苦、不珍惜;新一代說老一代不爭取,不進步。年青一代的天真、單純、熱血和義無反固確會令到社會很麻煩,但別本末倒置。這單純是可貴,是需要的。」兩代人縱可和而不同,然而在這世代,這香港,不同不得不演化成衝突,這又該如何解說?

《花椒八角咖啡豆》

說故事的人

「我拍電影從不談風格,我拍人物關係。」李安這句說話打動了黃修平。黃修平坦言他在創作中經歷了很大的迷思和改變。《當碧咸遇上奧雲》沒有票房壓力,想到甚麼就拍甚麼,創作的自由容得下天馬行空的想法;《魔術男》擁有較大的團隊和資金,卻讓他陷入迷失,令他反思原來他那一套並不可行;《花椒八角咖啡豆》以真人真事作藍本,現實與創作交融 ,戲裡戲外都滲透著這質感,而《哪一天的們會飛》中蘇博文一句「香港不是發夢的地方」,說到很多人心坎去。「人的閱歷、世界的轉變,令我有更多話要說。我開始擁抱、承認電影語言是一種工藝,需要經營。我一直反思我為甚麼要拍電影,我想我就是以電影作一個說故事的人。」

很多時候,天花亂墜的畫面不及一句對白引起共嗚,精彩的戲劇效果也未必及忠於現實的故事憾動人心。返樸歸真,回到電影的本質,也因為有感而發,有話要說。當下香港,未必如狄更斯在《雙城記》說的最好時代和最壞時代,但我想沒有人會否認這是一個變動的時代。但在變動時刻,卻有利於創作。「我需要電影。杜魯福觸發我想到作品名字,《黑夜中行駛的火車》卻是我對這時代的一個反應,一個註腳。」或許我們也不過是一個旅人,迷失時如黑夜中跳上火車,黑暗縱然令人懼怕 ,但順著路程,在路軌上或快或慢地前進,或可駛向光明。

導演黃修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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