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山脈內的腐朽社會──《挖玉石的人》

去年這個時候,趙德胤帶著《歸鄉三部曲》以及他早期的劇情短片來港,訪問的時候曾問到他怎樣看劇情片和紀錄片之間的分別,當時他說:「沒分別,只要它仍在你的世界中,鏡頭、畫面裡的仍是你的想法,那是劇情片還是紀錄片都是一樣的。」果然,看過《挖玉石的人》以後,總覺得那不太像紀錄片,風格跟他的前作出奇地一致、對捕捉環境聲音的準確、燈光如畫般細膩,就好像已經計劃好一切應該怎樣進行似的,充滿詩意的同時尖銳,以挖玉石的人的日常表達當中隱藏的災難與悲痛,單單二十個鏡頭,就已經令人不得不對這位來自緬甸的台灣充滿好感。

與他早前的劇情片不同,《挖玉石的人》用了一年時間拍攝,拍回來的素材多達一千多小時,最後能留下的就只有二十個鏡頭,合共104分鐘。相較於令人震撼的《冰毒》,《挖玉石的人》的畫面大多是平實的,攝影機跟著挖石工人一起在山上亂竄,尋找有機會挖到玉石的地方,晚上過後,工人的日常展開,更衣吃飯看娛樂節目,再入夜,工人冒險上山帶著工具鑽挖,在微弱的燈下,大石從山上滾下,工人叫著「下面有人」,然後日復如是,而這種平實是最傷人的,他們正正在非常的日常中直面危險。

從趙德胤早期的作品就已經能看到他對緬甸,乃至邊緣人物的關懷,從貧農到教書先生、毒販、挖玉石的人、地盤工人,都是他關注的人物,在邊鏡中開啟機頭,除了記錄挖石工人的生活與心理狀況外,更多的是,隱藏在連綿山脈和邊境之內的腐朽的社會結構,絕對是2016年必看的電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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