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個人、社會性?她們的紀錄片 ──「她們迷上紀錄片」活動報導

刺激明快的警匪片;絕核無底線的笑片;還有拳拳到肉的武打片,向是香港影業斐聲國際的本錢。然而在這些劇情片以外,香港影業尚有大量滄海遺珠。非主流的電影工作者縱被忽視,依然默默耕耘。如「采風」多年來舉辦了不少紀錄片工作坊,以培養有志於紀錄片創作的年輕人。而香港電影文化中心舉辦的電影文化沙龍第三回,亦把焦點放在動畫和紀錄片上,希望讓觀眾更關注劇情片以外的世界。承接上三個星期六一系列有關動畫的講座,電影文化中心分別於七月十一日和十八日舉辦「她們迷上紀錄片」和「對號入座」兩個活動,請來不同類型的紀錄片工作者分享其作品及創作經驗。

活動由張偉雄導演主持,由三位年輕女生──鄭藹如(JoJo)、陳巧真(真)和陳芊憓(Nate)分享其作品和心路歷程。活動甫開始,張偉雄即邀請三位分享她們迷上紀錄片的原因。JoJo說,她曾經報讀一個電影班,因著電影班的作業,發現自己對電影製作極感興趣。真則在大學課上初次接觸紀錄片創作,並開始產生興趣。後來,二人在采風舉辦的紀錄片初班上相遇。Nate沒有受過任何攝製訓練,第一次接觸紀錄片已是正式的拍攝工作,當時她受朋友邀請幫忙拍片,及後又因工作而接觸更多的紀錄片,漸漸樂在其中。

鄭藹如《苦路》

《苦路》──直面他人的痛苦

大會首先放映鄭藹如作品──《苦路》的片段。

《苦路》開頭交代JoJo兩年前曾拍攝一個在街頭逝世的拾荒老人──黎婆婆的故事。拍攝結束後,JoJo離開天橋底如常生活。她知道仍有大量露宿者在艱難地生存,而對於旁觀他人痛苦的紀錄片工作,也感到迷茫甚至痛苦。《苦路》及後直接紀錄通州街天橋底下露宿者的生活狀態,特別紀錄了一位昏迷的露宿者──阿寶由昏迷至離世的過程。為尊重昏迷中的阿寶,導演以阿寶的畫像代替他的真實容貌。透過旁白,導演對於紀錄片本身的反思與掙紮亦滲進電影中。

《苦路》顯示阿寶人生最後階段,同時紀錄了JoJo反思攝者與被攝者之間複雜關係的過程。主持認為,《苦路》的呈現方式有別於傳統的「直接電影」,觀眾較能感受導演的心理狀態。主持認為這是導演有意識的藝術選擇。然而JoJo卻表示,《苦路》的旁白不過是她在拍攝過程裡最真實的感覺,並非特意塑造導演的角色。她指出,《苦路》的意義在於幫助她處理自己的內心,學習面對他人之痛苦。

陳巧真《32+4》

《32+4》──複雜的家庭史

大會接著播放陳巧真的兩部作品,分別為《輝叔》與《32+4》的片段。《輝叔》是真參加長洲誌工作坊時拍攝的作品。影片透過對話,拍攝長洲居民輝叔大起大落的一生。《輝叔》的拍攝工作使真愛上紀錄片,同時令她掌握箇中的拍攝技巧。然後,她以此尋找自己在家庭裡的角色和狀態,拍攝成自我紀錄片──《32+4》。

導演童年已與父親分開生活,母親再婚,對前夫噤若寒蟬。對於複雜家庭歷史,真一直不敢多問。而《32+4》正是她毅然拿起攝影機,面對父母和自己,希望填補過去空白的作品。當觀眾目睹片中導演生父巧遇後父而默然而過時,目睹導演緊緊追問母親而她依然默然不語時,自能感受生於家庭複雜關係的張力,再配以無聲的字幕旁白,體現出沉默的迫力。

陳芊憓《詩寫身體》

《詩寫身體》──等待完成的詩與身體

陳芊憓的《詩寫身體》,則是活動最後放映的作品。不過Nate坦言,作品其實尚未完成。

相對上述作品,《詩寫身體》中導演的角色相對低調。Nate坦言,她不能完全理解被拍者的話語,所以選擇把它們的全放進影片內。詩寫身體紀錄的,是殘障詩人盧勁馳和其身體與創作的關係,而詩就是當中不可或缺的元素。紀錄片著墨於詩人自述光與自己的關係。盧既是視障人士,身體對光也很敏感,接觸到光會感到痛楚。盧甚至不能觸摸凸字,因為觸摸凸字也使他肌肉疼痛,平日只好依靠視障人士專用的軟件來聆聽書本和創作。影片刻意插入由助聽軟件那道冷漠的女聲讀出的〈累光學流感〉(盧的詩作),嘗試讓觀眾進入詩人的世界。

在討論環節中,主持指出,三位嘉賓的作品都沒有直接探討社會議題,故詢問她們認為自己作品的意義或價值所在。JoJo認為,個人分析不等於非社會性,女性勇於拍攝自己好奇之事本身就涉及社會性。她認為自己的作品雖然沒有以抽離的角度探討社會議題,然而當她以自己理解世界的方式,拍攝身邊熟悉的故事時,也是另一種思考社會的方式。Nate亦認為拍攝鬧哄哄的激烈抗爭場面未必是傳達訊息的最好辦法,柔軟的畫面也可以是震撼的。她以拍攝探討舊區重建的影片為例,顯示舊區的價值比直接呈現拆毀樓宇的畫面更易動人。真則認為,認清自己對自己的價值,比認清自己對社會的價值更為重要。

有觀眾問及製作上的問題︰若拍攝所得與自己原先預計的不同,三位會如何處理?她們又如何確定影片的主題?真和Nate都表示,被拍者不可預計的反應是紀錄片最珍貴的地方。Nate認為,最理想的情況固然是在被拍者舒暢的狀況下拍攝,而得出預期的效果,但被拍者不按拍攝者的預期走也是一種真實。JoJo則認為,紀錄片中的人物並非演員,導演不應該預設他們的反應,但她也曾在無意中企圖影響被拍者,因此為了貫徹記錄的真實原則,她會選擇把導演與被拍者之間這種衝突直接放進片中。

是次活動讓觀眾認識三位年輕女性紀錄片工作者及其作品,而於七月十八日舉辦的「對號入座」將請來周浩和陳浩倫。他們會以男性角度與觀眾分享其作品和紀錄片拍攝經驗,未能出席的讀者可以留意映畫手民對該活動的報導。

One com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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